早年丧父、丧母、遭遇极端暴力的大猩猩，长大后怎么样了？

丧母、丧父、极端暴力、社会孤立、社会不稳定以及手足竞争，这6种童年逆境会对人类和其他动物造成长期负面影响，甚至缩短寿命。

然而，经历过这些早期逆境的大猩猩，只要活过6岁，反倒能获得更理想的生存结果，成年后死亡风险较普通大猩猩降低70%。

童年吃的苦比别人一辈子都多

【资料图】

1974年，一只山地大猩猩在卢旺达火山国家公园（Volcanoes National Park）出生。研究人员给他起名“提图斯”（Titus）。在最初几年里，提图斯与野外多数大猩猩幼崽一样，被母亲、父亲和兄弟姐妹，以及构成整个社群的远亲甚至无亲缘关系的同类守护、包围。

然而，1978年发生了一场悲剧。偷猎者杀死提图斯的父亲和兄弟；在随后的混乱情况下，他的妹妹被另一只大猩猩杀死。提图斯的母亲带着他和姐姐逃离了社群。彼时的他正值相当于人类八九岁的年纪。提图斯在他生命前四年里经历的悲剧比许多动物一辈子经历的还多。

对人类来说，早年的不幸经历可以有多种形式，包括营养不良、战争和受虐待。经历过此类创伤的幸存者成年后更有可能遭受健康问题和社会功能障碍，寿命也更短。他们往往会做出很多健康风险行为，比如吸烟、不良饮食习惯和久坐不动的生活方式等。

科研人员曾记录下早年经历过逆境的非人类动物在成年期遇到的问题。例如，童年经历最悲惨的雌性狒狒平均寿命只有童年最安好的同龄狒狒的一半。

鉴于幼年苦难与晚年健康状况不佳之间的联系，人们可能会认为，提图斯的不幸童年预示着他的成年期不健康、寿命很短。然而，一些有趣的迹象表明，山地大猩猩的情况似乎不同于我们的预期。

逆境的选择，韧性与适应

密歇根大学的人类学家斯泰西·罗森鲍姆（Stacy Rosenbaum）和埃克塞特大学的动物行为学家罗宾·莫里森（Robin Morrison）等人长期致力于研究野生大猩猩，并观察到了各种各样的早期生活经历以及各种各样的成年健康结果。

与其他灵长类动物不同，山地大猩猩似乎不会因早年失去母亲而受到任何长期负面影响，当然，前提是哺乳期已经结束。

丧母只是幼年大猩猩可能遭遇的众多不幸之一。科学家想要探究，大猩猩的这种韧性、适应能力是否在也体现在更多方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又能否就此深入了解“早期生活经历如何导致长期影响”这一基本问题？

要明确回答上述疑问，我们需要非常详细的关于野生大猩猩一生的长期数据。大猩猩寿命很长，因此这绝非易事。灵长类动物学家很清楚，雄性大猩猩可以活到30多岁，雌性的寿命则超过40岁。

针对这方面研究，能提供最理想数据的必然是戴安弗西大猩猩基金会（Dian Fossey Gorilla Fund）了。过去55年间，该基金会几乎每天都在跟踪卢旺达的山地大猩猩个体。罗森鲍姆和莫里森团队与弗西基金会共同开展研究，同时也与其他科学家合作了20多年。

他们从最早可追溯至1967年的数据库中提取了250多只大猩猩的信息，这些大猩猩从出生之日到死亡或离开研究区域的那一天，都是被追踪着的。

研究团队使用这些数据确定了6岁以下大猩猩有能力忍受的6种不良事件：丧母、丧父、极端暴力、社会孤立、社会不稳定和手足竞争。这些逆境会对人类和其他动物造成长期负面影响。

许多年幼大猩猩没能经受住挑战。这也足以表明，从大猩猩角度来看，此类经历确实是不利的。

而令人惊讶之处在于，苦难的大部分影响仅限于早年生活，活过6岁的大猩猩不像其他早年经历逆境的物种那样，会有很大短寿风险。

戴安弗西大猩猩基金会的研究人员分析了数十年的观察数据，以确定幼年经历逆境的大猩猩后来生活如何

事实上，经历过3种或更多形式逆境的大猩猩反倒拥有更理想的生存结果，它们成年后死亡风险较普通大猩猩降低70%。这种坚韧，尤其是雄性所拥有的坚韧，可能一部分出自生存能力选择（viability selection）：

只有最强壮的动物才能在早期逆境中幸存，因此它们也是寿命最长的。

另一方面，数据体现的模式有力表明，山地大猩猩也是一个对早期逆境极具适应力的物种。

大猩猩的韧性从何而来？

尽管罗森鲍姆等人的发现证实了之前关于大猩猩失去母性的研究，但与其他类似研究——人类和其他长寿哺乳动物早期逆境——形成了对比。鉴于上述种种，这些研究表明，早期逆境对晚年生活的负面影响并不普遍。

作为距人类最近的亲戚之一，山地大猩猩对早期逆境的反应，有望为我们审视自己提供有价值线索，有望让我们更深刻认知幼年经历的影响，学会如何克服这些影响。

我们有理由猜测，食物丰富的栖息地，加上富于凝聚力的社群，是支撑大猩猩强大适应力的基础。举个例子，当年幼大猩猩失去母亲后，其他社群成员会填补母亲留下的陪伴空缺。（对于经历过幼年逆境的人类儿童来说，得到多种方面的支持是多么重要啊！）

一只名为乌布法坦耶（Ubufatanye）的雌性山地大猩猩在5岁前就失去父母，如今20岁的她已经是一位成功的母亲，抚育了三个后代

提图斯后来怎么样了？他领导自己的团队长达20年，生育了至少13个后代并活到35岁，成为黛安福西大猩猩基金会研究过的最成功大猩猩之一。